2012年12月16日 星期日

Pi的奇幻飄流


地鐵站裡看到Pi電影海報,以奇幻瑰麗的海洋作背景,賣點又是3D,以為是DISNEY之類的老少咸宜片,後來一位英國向我推介,說故事頗得原著神髓,已有點心動,同事又說電影有悶場,劇情不夠緊湊,3D不夠絢爛,我便下決心入院看。

故事以倒敍形式娓娓道來,初段主角回憶小時候的片段,鏡頭有點零碎,後來在太平洋不幸遇上海難,便進入戲玉。一只艇、一頭虎、一男孩在大海上飄浮,場簡單,卻張力甚強,海難的場面也相當真實震撼,想起英國畫家William Turner遇上風暴,他沒有待在船艙著船員把他和桅桿捆在一起,在顛簸的甲板上觀察狂風暴雨,把情景重現在畫布上,名作<海難>,和李安的鏡頭有異曲同工之妙。

和友人談起這齣戲,發現大家的看法和焦點都不同。故事未段主角說故事有第二個版本,我毫不猶豫便接受殘酷的現實版,艇上四人互相廝殺,只剩下生還者Pi,老虎和男孩的故事是主角以動物代擬真人粉飾了的變奏。我以為故事的真確性無庸置疑,但有人情願相信男孩和老虎飄流共的版本,現實的殘酷太令人受不了。

故事後期出現的無人島很富象徵意義,那是噬人的島,異常豐饒,Pi所需的一應俱全,卻在深夜最沒防備的時候釋出腐蝕液體悄悄把人溶掉,明乎其實Killing you softly;已屆中年面對人生樽頸位的人對此意象感受尤深,究竟是繼續前進,向未知的領域進發;還是留守原地,待在已知的範圍內;好奇的心呼應年輕的躍動,怠懶和惰性卻拖著後腿,令人裹足沈淪。牙齒遺骸提示Pi要離開無人島,回到岸上人群裡去。

Pi在戲裡反覆說要不是費盡心力應付虎,他可能活不下去,對虎的警覺讓他保持頭腦清醒,沒有迷失在無邊的大海裡。在歷經海劫,至親羅難,又身陷險境,Pi體會到人生的艱難苦困,為生存而殺戮,人的求生本能原始獸性浮現,當他跌進救生艇,虎便隨之而來。現實無情地衝撃著Pi的信念,想像的美好和現實的殘酷正面交鋒,他不再是溫室小花,對人生懷著天真美好的憧憬。孤獨一人在大海中央不著邊際地飄流時,Pi苦索人生的真象本相,在信念和現實中尋找安身立命處,對人生的思索令Pi有了寄託,堅持下去。

戲裡處處展現宗教意涵,基督教的博愛,印度教札根於地等,我沒有仔細梳理來籠去脈,只感到尾段Pi已不再把自己統納到某一宗教裡,豁然明白繁枝也是從樹幹衍生出來,宗教情懷油然而生,不再囿於一宗一派。

未段妻女回來,樂也融融,作家對Pi說﹕「the story seems to have a happy ending。」身歷驚濤駭浪,顛沛流離後,Pi結束了人生的飄流旅程,回家。

2012年12月10日 星期一

旅遊浮想


之前看王貽興寫關於旅遊的書,在序篇謂旅遊不只是咔嚓地拍照,也可以深度地認識新地方,至於何謂深度,則因人而異,擅長烹飪的遍嚐地方美食,鑽研食材烹調方法喜歡歷史的搜羅名人的芳踪遺跡,重構歷史書裡的故事;鐘情藝術的流連美術館、細看道旁的雕飾磚瓦;熱愛自然的漫步園林,駐足欣賞湖邊的日落和晚歸的夜鳥。

用眼睛搜羅特有的事物,似乎太煞有介事,隨心讓事和物交織也行。書裡的篇章介紹王遊覽的地方,說不上真知灼見,在佛羅倫斯裡看大衛像的真身和幾座假身,比劃對照一番;歐洲城市裡可樂和水的價錢相若,以香港人的精明心態買可樂比較化算,嘴渴望消暑的冷開水,在水和可樂間猶豫不決;又或在城市某處丟了套在手腕的汗帶等,記錄旅途上的零星點滴、片刻心情,匯聚成獨特的旅行經歷。

好些認識的人到外國工作旅遊,賺錢籌措旅費,也融入當地人的生活裡,體驗他們的起居作息和生活態度,挪開遊客的榥子去認識身處的地方。人在異地難找體面的工作,都是手板眼見工作如售貨員、家庭傭工、務農等。畢竟是過客,大家也不介意,這些工作亦領略當地的風土民情。

離開身處之地,暫時忘卻生活的營役而旅行,大都會裡的人大多如是,帶著一股躁動,汲汲跑到別處留下淺淺的足跡,蜻蜓點水般,搔不到處。

心情閑適恬然,在家也千日好,不用跑到天涯海角去感受生活,悠然想起William Blake的名句﹕

To see the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To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2012年12月5日 星期三

愛情隨想


同事和拍拖十多年的伴侶分手,兩人同居多年,同事和四隻貓兒遷出,暫住在友人的出租單位,後來友人生了孩子要收回房子自住,便又到處尋找合適的住所。同事受的打擊不小,以前是圓渾可愛的模樣,一對水汪汪靈動的眼睛;現在清減了三十多磅,消廋不少,染了一頭金色短髮,外型是前衛了,卻掩不住眼神裡的落寞和悲哀,倍添傷感。

相處十多年,草木也有情,何況是枕邊伴侶,怎一個分字了得。只是大家對彼此的生活作息已習慣了,也許是太習慣吧,感遲鈍起來,察覺不到對方的樂與怒、喜與悲,沒有第三者介入,只是淡淡然落幕,分開。

愛情很難說,有人終身也沒體驗過愛情,在報章裡讀過一類中性的人,異性和同性都不愛,對男或女也同樣淡泊。寫愛情的文章也很不容易,太多太濫,幸福的愛情都一樣,不幸的愛情雖各有不同,但說多了也是千篇一律幾個板斧;然而,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百般滋味,有說不出的悵惆和哀愁,千言萬語也觸不到心深處,言語文字是多餘了。

沒經歷過愛情的人,即是年過半百,還散發出不合宜的少女味,純真得憨直反之,歷經愛情的酣甜和分離的傷痛,便曾經滄海,爛漫不再。兩者間的選擇孰誰﹖

但愛情是沒有選擇的。傷口結痂,留下瘡疤和隱隱的痛,如夏宇的詩道
 
為蛀牙寫的/一首詩...拔掉了還/疼一種//洞的庝彷彿/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