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22日 星期三

整埋、收拾

為了騰出空間給小寶貝,剛過去的週未終於下決心收拾和清理家居,規模之大跟搬家沒分別,把書藉、衫褲鞋襪全翻出來,逐一審視留或丟,要是很久沒碰過、也沒紀念價值,我便狠下心丟掉它,過程比我想像中簡單,原來生活根本不需要那麼多東西,收拾時我想起電台介紹過的書,叫<斷、捨、離>,書的大意是叫人在收拾的過程中重新審視究竟人生需要什麼、真正重要的是什麼。

大學的時候很喜歡買書,看著書櫃裡一排排的書便很有滿足感,有些書看過,有些則沒有,有些是參考書,那時想一定有用得著的時候,便一堆堆的買回來,畢業以後搬了幾次,每次搬屋也要收拾大量沈甸甸的書,很是吃力,新屋也沒有收納的地方,於是狠下心丟了一紙皮箱的書,但還是留下參考書,想日後總會翻閱,但這幾年我還是沒碰過它們,因此不得不再狠下心,作徹底的整頓,只留下真正重要有用的東西,僅此而已。

除了我的物品,也要翻老公的東西,老公什麼也要儲起,不知不覺整間屋竟塞滿他的模型、書本、樂器,比我的物品還要多,老公總是捨
得,連我打算丟棄的書也要撈回來,說總有人用得著,放個postfacebook便行,戀物之情不言而喻,看著老公依依不捨地摟著一地的東西,我發狠要丟的心也去了七八分,老公才舒一口氣。


丟棄的東西裝滿三個紙皮箱,騰空了一整間房給油油,那晚睡得不穩,總覺得房間太空洞,不太習慣,任何改變也需要時間適應的。

2015年7月15日 星期三

執迷

雯看似過著挺順利的人生,有一份不錯的職業,又在盛女之齡遇上小學同學柏,兩人拍拖不久便結婚,婚後有了個小女孩,一家三口彷彿過著平常中產豐足有餘的生活。

但雯無法擺脫邪思妄念的糾纒,小時候不愉快的回憶、工作上的待遇不公、同事間的竊竊私語、親戚朋友們的冷待,這些念頭反覆出現,刻在她腦海深深處,她討厭母親,母親嚴苛地責難她,無時無刻提示她的不足;她討厭工作,工作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對著數十對眼睛,再沒有力氣給予,最後辭掉工作,她以為孩子能帶給她安慰快樂,但朝夕相對卻讓她感到孤獨徬徨,她盼望丈夫回家,但甫踏進屋門柏卻一聲不響、不啍一句,她的熱臉貼著冷屁股,好不難受。

不知從哪時開始她被戳了一個洞,她不知道如何填補它,她以為是小時候父親因病走了,沒了父親的她失了依靠,沒有強而有力的臂胳去依偎,只得獨個兒面對挑戰和困難,她渴望父親的引領和保護,她無法抵消這缺失,周遭的人和事不斷苛索她,令她恐懼不安,洞隨著歲月流逝而越發增大,她只有不停購物用物慾去緩解不安,她只能不停地買買買,直至簽賬額爆滿,她把銀行的催款信藏起撕掉,也無法抹掉這一切,她沒有工作、積蓄,沒能力還款,唯有跟柏要更多家用,栢疑心驟起,她知再也瞞不過,唯有和盤托出,他的失望和憤怒溢於言表,也激起她的怒火,為何他不能諒解多一點,她獨個兒跟孩子困在家裡,日常照料已令她力疲,唯有購物支撐著她去擔起這日復日的責任,為何他不能待在家裡多一點,像別人的丈夫一樣盡責,她怒不可遏,再次狂暴地指罵他,他從來不曾重視她、不曾理解她,她從來也不快樂。


這次柏再沒有駁斥,只是收拾了幾件衣服便離開。

2015年7月8日 星期三

雜記

網上看到有趣的文章,說老公要找胖的,看罷不禁心裡發笑,雖然瘦人也可以很快樂,但會長肉的人大多也開懷樂天,跟快樂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會快活起來。

老公最近買了電視盒,下班後便慵懶地攤在沙發上悠哉悠哉看電視,肆意追看劇集,之前老公上班遇到痳煩事,到了週未便焦慮得很,工作上的難事不易解決,畢竟很多事也身不由己,唯有從生活的小節上梳解不安,電視盒算是老公近期的生活調劑。工作繁重時也想過不用工作多好,不須察言辦色應付上司,做不情願的事,自由自在,做什麼也行,人生世彷彿有了意義。

但轉念又想,除非含著金鎖鑰出世,否則能跟錢作對的人少得很,大部份人也得為了生活而奉獻出朝九晚七,或許如此才會珍惜餘下的時間,完全沒有覊絆的生活又輕得讓人不著邊際,生活的責任雖然沈重,卻是踏實。有教授說過,有人付錢給他做他喜歡的事是蠻幸福的,很多人也夢寐以求,認為自己胸懷大志,只認識不到有米伯樂去實現理想。以前認識一個人,有不錯的工作,但為了理想毅然放棄事業跑去讀書,讀書本來為了轉行,但畢業以後發現那份理想職業跟他的期望有落差,再者過了三年寫意生活,驕養慣了,不願再放低身段打工,畢業以後便沒找工作,糊口的責任落在伴侶身上。三年以後,除了發胖以外,什麼也沒有做過。

談理想的人很多,但能實踐的人卻很少,丟掉枷瑣,生活頓失軌跡,時間變得沒意義、迫切性,今天明天後天也一樣,最後像剝掉的洋蔥般,裡面什麼也沒有。


2015年5月6日 星期三

平常事

美芹每天準時八時起床,從沒賴床,早上的梳洗要花點心機,現在恤髮的次數多了,差不多每個月也會請假去髮廊找相熟的髮型師,他便熟練地修剪起來,整齊地剪去一吋多,頭髮剛好掩著耳朵,然後漂染白髮,再有技巧地分界,幸好芹的頭髮很多,兩側的頭髮剛好掩蓋著頭頂的禿塊,早上只要順著髮型師分好的界去梳理便行,過後跟母親打個照面,穿著在小販檔買的襯恤長褲,挽著常用的冒版側孭袋穿上波鞋便上班,每天如是。要是有事情能觸動芹的話,便是那把烏亮不再的頭髮,還不知不覺間禿了一塊,待要補救時也挽回不了,幸好禿勢已緩下來,兩側的頭髮還保得住,芹從沒開口跟人談論過和頭髮有關的一切。

在這裡已工作了廿年,老人牌也拿了,往後還有很多機會拿老人牌,要是做到六十五歲,芹便拿到終極老人奬 一面銅色的盾牌,美芹的同事跟她共事多年,她跟其中一位師奶同事月琳工作上常有來往,也跟她成了辦公室的友好和飯腳,月琳交遊廣闊,公司裡跟她談得來的人很多,她又定時約會媽咪輩朋友談湊仔經,所以每個星期大概只有兩天和芹吃飯,月琳有飯局的時候,芹便獨個兒到飯堂買飯盒到辦公室吃,然後把餘下的半小時小睡一會。

工作上固然有荊手痳煩事,同事又不是個個好相處,但工作算是穩定,晃眼又到月底出糧,假期又多,平日無時也可放假,記錄裡假期永遠也放不完,芹很久沒去旅行,對上那次便是兩年前跟年邁的母親探望移民美國的姐姐,姐姐跟著老公一家三口移民,因為學識不多,姐夫和姐姐只在唐人餐館打雜,週未才有空駕車帶她們到附近的景點觀光遊覽,平日待在姐夫家裡,在美國不會駕車跟瘸子沒分別,哪裡也去不了,悶了十數天才回港,那次起便沒有外遊,假期也只待在家中看電視、睡覺。

芹的人生從中學畢業以後便是返工放工,回家跟母親吃飯,然後洗澡,看一回電視便上床睡覺,這樣的生活週而復始,直至三年前發現子宮裡有一個四五厘米大的腫瘤。一直也聽說無生育過的人容易生瘤,芹沒有拍過拖,遑論結婚生仔,轉眼芹便四十五,這年齡對很多人也沒啥緊要,但對芹來說,四十五是尷尬的年紀,因為公司向四十五歲或以上的員工提供免費身體檢查,那是的小小的分水嶺,經理還大大聲在辦公室裡問芹檢查報告出了沒有,芹難堪得很,只苦笑著說還沒有,芹不像其他結了婚的同事,別人從孩子的年紀便能推測母親的年齡,而大部份生育過的女性也不介意透露年齡,芹還是閨女,當然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的年齡秘密,也絕不透露所屬生肖。芹沒想過第一次驗身便發現患上婦科病,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跟著醫生的指示做各式各樣的化驗,然後在家著急地等待結果。那個星期十分漫長,度日如年,難捱的歲月原來如此,以前的日子倒真白過,了無痕跡,這星期分分秒秒也那麼沈重、累人,朝盼夕望終於捱到報告出爐,原來是虛驚一場,腫瘤是良性,簡單的無創手術割掉便行,芹除了父親去世那陣子外,很少到醫院,躺在病榻上的還要是自己,真的難受無比,同事谷還噗哧的說無創沒什麼大不了,老娘我也不知病了多少回,現在還生勾勾在這裡。手術很順利,那沒用得著的子宮還完好地待在身體裡,沒捨她而去,芹連呼好彩,傷口還在痛,但已躺了兩天醫院,是時候回家了。

芹忍痛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其他病人有親朋簇擁著,自己卻形單隻影,唏噓嗟嘆之情不禁湧上心頭,現在不辭勞苦照顧老母,出入攙扶就醫覆診也陪伴左右,但自己老去的時候卻舉目無親,想到這裡心也冷了半截,抽頭便走的時候,隔離的病人也正離開,臉上捆著厚厚的紗布,只露出兩只眼珠和嘴巴,挽起手袋就走,身邊也沒一個人。


芹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孤單,出院不過是平常事,下腹的痛頓覺舒緩了許多,芹徐徐步出病房,乘的士離開。

2015年4月2日 星期四

照妖鏡

前陣子老公說網絡上有對文學綜援的爭駁,我趁今天有空才細看事情的始末,老公說墳總沒指明道姓批評誰是不事生產又領藝發局資助的文化人,但我讀到那句 可能會越食越胖時,不禁啞然失笑,這明明在暗示鄧小姐,呼之欲出,老公墳總只是泛泛之談,那些文化人便對號入座的說法迴異,怪不得老公那時也偷笑,他以為我不為意,其實全看在眼內,現在便明白了。

鄧小姐之後激烈地筆戰反駁,她的憤怒我也理解,鄧小姐雖然無論外表和言談也重口味,但畢竟是女孩子,被人公開揶揄,著實難受,我在網上搜尋她的照片,第一張便是把她化為巨黃鴨的改圖,她的體型已不只一次被攻擊了。我跟老公說過,越是表現得大情大性,其實越在乎別人的看法,就像表面裝得不落俗套的基督徒,骨子裡卻實實在在流著基督的血,比那些常把耶穌掛在嘴邊的基督徒更甚。

好些人也加入文學綜援筆戰,旗幟鮮明,我只是隨意地看,這些網絡私怨口誅筆伐多的是,我也不以為然,只是連韓麗珠也為此撰文,便深感納罕,印象中她很少趕潮流,特立抽離,於是細讀了她的感言。她說了這樣的一句﹕「人性的角落需要衝突」,這句話刺中了我,近來有意無意間,我也尋蓉的不是,蓉儒弱怕事,只一味埋首苦幹,一點主義也沒有,她渴望庇蔭,每次看到她那雙殷切地渴求庇護的眼神,便很不屑,心底裡我討厭蓉這類弱者,看著她苦惱委屈的模樣,便有一陣快感,邪惡的快感。

絡有句流行潮語,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只怕遇上豬一般的隊友,蓉便是那只豬,笨口拙舌,就算心裡明白也難以辯解,只能可憐兮兮地藏匿在沒完沒了的文件匣裡,裝作聽不見別人說她笨、說她蠢。


在人性幽暗的角落裡,隱藏著對弱者的鄙夷,抓著痛腳,然後恣意嘲笑,脈搏躍動著不光彩的快感。

2015年3月31日 星期二

中年舊同事的樂與怒

螢說起舊部門時,還是酸溜溜的。

還不是看誰,我早走便有不是,嘿其他人早前又另作別論。」還擠眉弄眼,生怕我不知她在暗示我跟主管熟稔,即使我比其他同事早走,主管也沒說什麼。

螢還誇誇其辭說以前要加班到八時多,哪有現在這麼輕鬆。我沒說穿她,以前她加班的鐘數可以計錢的。

螢是前同事,十多年也是部門秘書,跟過兩任老闆,跟第一任老闆合得來,前老闆擢升到管理層,螢沒有說,但大家也猜是前老闆提攜她,她才能調職。螢已五十多歲,眼睛不好,便推卻不肯用電腦做文書工作,後來跟現任老闆合不來,工作表現越發不理想,有時還趁老闆不在時曠工,把門關了便算。主管很受不了她,但瑩還是認為自己貢獻良多,是部門辜負了她,說起舊事還深深不忿。

螢在新部門裡,上下班準時,工作簡單,都是手板眼見的,相比舊部門輕鬆得多,舊部門同事起碼七點才收工。我便調侃說﹕「準時放工,工作又簡單,人工又是一樣的多,這樣的荀工哪裡找!

螢冷笑道﹕「我以前也捱過,做了這麼多年才拿到這個人工。」螢曾抱怨以前在私人機構工作,底薪不算什麼,最和味是花紅,所以人事部跟她討論合約細節時,她對薪金不甚在意,後來才知薪金意義重大,每年加薪也是按人工計算,沒有花紅,只有約滿酬金。

平時我不會反駁她,只會訕訕的笑著作罷,但著實不服氣,像她這樣不與時並進的員工,在私人機構裡早給裁掉,哪還能待到這一刻,便反駁﹕

「現在行了新制度,沒了增薪點,資歷不算什麼,哪像你這般好。」

螢嘴角翹上,答道﹕「新制度也不是這麼差吧。」心裡卻想年輕這一代到底不肯捱。


我靈機一觸,烊作打趣地說﹕「難道新制度會對員工更好嗎﹖這世界只會越來越mean吧。」

2015年2月23日 星期一

飛鳥俠

<飛鳥俠>在奧斯卡拿了四個奬,包括大奬最佳導演和最佳原創劇本,我並不感意外,那時候看罷走出戲院,便想這是一齣不折不扣荷里活所謂有深度的電影。

電影刻意回應舞台劇的主題,場景圍繞劇院,在荷里活裡算是低成本製作,製作費大都花在演員身上,電影卡士強,有Emma StoneNaomi Watts和幾個叫不出名但也認得的演員。荷里活裡保養得宜的中年男演員多的是,但導演卻選上其貌不揚中年發福頭髮稀疏的Michael Keaton,非要男主角散發出無可置疑的霉味。

編劇很有野心,故事說曾經風光一時的中年男演員,以前演過大紅大紫的飛鳥俠,但後來卻無以為繼,事業再沒突破,跟紅頂白的日子一去不返。時光飛逝,轉眼便人到中年,離了婚,女兒反叛,早年攢下的錢也所剩無幾,主角順理成章陷入中年危機,便下決心把積蓄押在一齣舞台劇上,自編自導自演,圖個翻身。

老公喜歡講述中年危機的電影,朋友又推介,這齣戲便非看不可,嚷著要到戲院去。故事不算新奇,但拍得好便是另一齣American Beauty。演員的演技不差,像Emma Stone對著鏡頭擘大個口面容扭曲,肉緊異常,完全放低女神形象,便看出導演的苦心,但人物特寫多得過份,太刻意捕捉表情和演技,而令我最吃不消是那沒完沒了的對白,唯恐觀眾不明白,事無大小也要說出來,還要把男主角的內心掙扎化為另一個自我,披上飛鳥俠的戰衣再說一遍。劇終時我問老公,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明白﹖

老公常嘲笑我看荷里活的庸俗superhero片,我想這便是原因,荷里活的電腦特技無人能及,但文藝片我真的不敢恭維。


最近英國和美國也拍現代版福爾摩斯,有一幕英版的Watson讀著關於他們破案的報導,未幾便斜乜了眼逐字吐出 “What, confirmed bachelor John Watson..”. 要是在美版,大抵只會說 “What they think we are 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