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6日 星期四

隨想

想做的事很多,只是時間太少,人生就是這樣,時間充裕的時候,卻不懂得如何運用,都在無聊空洞裡消磨淨盡,目下時間有限,卻想做許多的事,事情都是這樣錯配,不是太早,便是太晚,剛好適然是很美好的事,但這多少也得靠點幸運。在下了決心要徹底弄清才下判斷後,彷彿有做不完的事,看不完的書,很多時落手落腳做一遍才明白箇中的難處,亦更懂得欣賞別人所做的事。現在讀的書有五本,各屬不同類型,有輕鬆的,有文學的,有分析性強的,不是所有書也喜歡,但想到不喜歡也要找理據原因去說明,再者,每本書的作者都花過心思去寫,總能得到一點的道理和知識,至少現在我沒有坐在電視前而是在電腦面前捶捶打打,便知道寫作是傷神用心的事。也因為前述的原因,我從圖書館借來王貽興的書,最初以為要等一陣子才到手,但原來除了新近的一本借出以外,其他的書都擱在書架上,等待我去挪拿翻弄,王其實寫得不錯,比預期好,是容易閱讀的一類,因為都是散文,篇幅不長,不用費神去領會,又都取材於生活,行文平實自然,沒有賣弄文藝腔的矯情,看畢後有一種愉悅的感覺,是不錯的消遣讀物,很能配合返工一族OL的生活節拍,閒時沾來看幾篇,然後收衫晾衫,之後又看兩三篇,然後就寢,以文章的結尾作一天的完結,也會得到某程度上的滿足,像用優惠價錢買得不錯的貨品那樣。也正在讀董啓章的長篇,看了十分一左右,得到的印象是刻意經營鑽研,有明顯的雕啄鑿痕,不是我喜歡的文體,在我看來,故事都有自己的生命,作者就如母體般孕育滋養著他,兩者同體卻有著各自的脈搏和生命,適時作品便會從母體裡脫胎而出,獨立自成,作者只作為媒介把作品帶到這世界來,這都是自然而成的事,如果野心地想統攬作品,把作品置於一個既定的框架下,作品便失去了自主性,他的生命也沒有從作者裡冒出來,如此作品只是作者的自我的延伸而已。我看好的作品都散發出靈性的光,照亮心扉裡的一扇門,引領讀者尋找隱沒在心底的寶藏。

2012年4月23日 星期一

尋羊後記

已看畢村上春樹的尋羊的冒險。只看了一遍,說不上有什麼解讀,只能說些感想片段而已。在思索想寫點什麼時,讀到韓麗珠的BLOG,有這麼的一段,我覺得它很能夠表達我想說的話,因此冒昧借來一用,她說﹕「那些脆弱而纖細的靈魂能夠長大成人,必須具備僥倖,才能鍛鍊得比標準更頑強 在假裝自己和別人非常相像的同時,也讓原來的自我存活(如果原初是存在的話)。然而,在那些早已滲進日常生活並視為合理不過的暴力之中,沒有人能肯定,自己其實是否早已死去。」
 
在未段和老鼠的靈魂在北海道山麓老鼠的祖屋裡相遇,那時老鼠已接受現實加諸於他身上的命運,他放棄長久以來的反抗,投入一個他逃避已久的商業資本世界裡去,接受羊授與他的使命、社會的洗禮。老鼠意識到這決定等同放棄本原的自我,他放棄掙扎,親手幹掉那個本原的自己,只剩下埋葬在泥土下未受污染的一點點靈魂,和我作最後道別。

 我是社會裡的異類,亦因如此,我能日復日在黯淡的社會裡謀事生活而沒有失去原來的我,我和社會的不協調帶給太太空洞和絕望,她最後離開。我強烈地意識到周遭一式一樣的排屋、一條條瀝青柏油路、一杯又一杯乏味的咖啡、單調刻板的營商生活,我沒有因為習慣成自然便和這個格式化的社會融為一體。

我拒絕和環境妥協,和老鼠相惺相知,但那熟識的老鼠已和他兒時居住過的的祖屋在強大的衝擊下失去最後的防線而化為烏有,消亡在北海道山麓的縷縷烏煙中。我最後望著大海,沈痛地悼念死去的老鼠,並為失去知心摰友而哀哭。

2012年4月22日 星期日

在西鐵車廂的坐位上

搬進屯門以後,每天也得花上一個半小時在西鐵車廂裡,西鐵的坐位是一排排不锈鋼的長椅,靠在車廂的左右兩邊,這樣冰冷的銀色長椅當然比不上外國的絲絨綿坐,少了一份親切溫暖感,但我卻毫不介意,不锈鋼的坐位易於清理,有如雲石地板,用清潔劑一抺即潔,我寧可腳踏冰冷的雲石也不願被充斥著細菌的羊毛地氈包圍。西鐵的排椅並沒有像地鐵的排椅一樣有起伏的坑紋把坐位劃得明確,它是一排平滑的長椅,沒有坐位的邊界提示,只是靠乘客去衡量判斷靠左坐還是靠右坐,才使同坐的四人得到均稱對等的空間,這看似小事一樁,卻每每為我帶來痳煩。我喜觀靠邊的位置,這樣便可挨在旁邊的玻璃,尤其在工作一整天後困乏打盹時,邊坐的玻璃是很好的依靠,至少不會在車廂搖晃之際撞在旁邊的陌生人身上,這是我厭惡的事,因此也盡量不將之加諸於別人身上,但因為靠邊的關係,如果坐在身旁的人不識趣地擠過來,我便被迫到狹小的邊角裡,有時幾乎肩挨肩,但另一邊的空間卻寬闊得容得下一個公事包,那空間在擠擁的車廂裡是很奢侈了。被擠時我會用眼色和肢體語言表示不愉來提醒身邊的陌生人那不言而喻的西鐵法則,縱然如此,這種事還是會偶爾發生,有一次乘西鐵時一個短小精悍皮膚黝黑的籃領中坑竟企圖在四人的排椅上擠出第五個人的空間來,他的右臀緊貼我的左臀,我發狠地瞪著他,差點想喊非禮來擊退他的進迫,之後便想起地鐵車廂坐位上那不經意地起伏著的坑紋,在擠擁的地方無聲無息地維持秩序,體貼地讓乘客安坐直至終點站。

2012年4月17日 星期二

Group Project


對於group project這種集體創作並不喜愛,因此我也樂於做編輯的工作,簡單直接,只是改正文法和語句等錯誤便行,並不涉及乏味的研究和閱讀資料,但原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編輯比研究更困難,糾正別人的錯處同時,也要處理組員因被批改而產生的不愉快情緒,殊不簡單,而我亦完全忽略了這方面的心理因素,結果是大家當校對過的稿不存在,依舊用那份錯漏百出的稿交功課,我心裡難免有一點不是味兒,但告訴自己,犯不著為它生氣,不過是一份我不在乎分數的功課罷,也想到自己以前也曾犯過這毛病,或許每個人也有雷同的經歷,自尊自卑心作崇,把自己困在狹小的空間裡,眼睛和美好的事物間生了心障,看不清、看不見,錯失了欣賞和學習的機會。這件事也提醒了我,要有足夠勇氣去檢視和承認自己的不足,只有接受無數次的小失敗,才能到達至成功的彼岸。

2012年4月13日 星期五

羅生門


今天閱報讀到一宗氣體爆炸新聞,實況應該是男戶主割斷煤氣喉企圖自殺,女戶主制止時不幸被火舌嚴重燒傷,幾至毁容。報章當然不會滿足於只報導眼前的實況,大家都想盡辦法搜尋線索,然後推敲演繹前因後果,把故事延續下去,為了填滿版面也好,尋根究底也好,總之把零星的線索湊合串連起來,各自說出一個動聽的故事來。回收日報說河東獅女戶主迫得太緊男戶主不得不開媒氣自殺,另一邊廂生果日報卻說男戶主債台高築和女戶主發生金錢糾紛繼而自殺,一時間竟讀出個羅生門來,同一人在兩篇報導裡分飾相反的角色,黑白忠奸難分。我豫疑了片刻,思索究竟那一篇報道比較接近事實,豁然想到兩個故事都不假,只是各自表述拼圖的不同塊面而已。原來,兩個人的故事可以很複雜,羅生門的故事長說長有。

2012年4月12日 星期四

賣手藝的老人

Facebook裡看到有心人呼籲大家支持在銅鑼灣舊大丸門外賣手搓麵粉玩偶的老伯。之前也路過那條大街,看到老伯把麵粉玩偶放在橙色的垃圾桶上擺賣,很簡單的擺賣檔,沒有多餘的東西,想是為了比小販管理隊更快捷地離開,不被逮住,賠掉辛苦賺到的一千幾百元。那時有買的衝動,但看到玩偶的臉有點髒,想到麵粉這玩意不耐放,便沒有買,走了過後有點悔疚,後來就沒了回事,這時候才想起來。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我和其他路過的人也一樣,想著自己的事、趕往下一個目的地、對著電話叫嚷,沒有多花一秒在路旁的玩偶上,即使日常生活裡很少看到麵粉玩偶這玩意,也不會生出好奇心而在它們身上花上比一刻更多的時間。我看到它們便想到容易弄髒、不易保全,想不到玩偶背後的那份堅持,堅持用自己的手藝維生、堅持用心製作別緻的玩偶,用雙手一黏一躡搓出手作品,在玩偶的臉龐留下繞圏的指紋,也在銀灰色的大道上留下一點人性化的印記。

2012年4月7日 星期六

隨想


習慣睡前看一會兒書,枕在兩個重疊挨在牀板的枕頭上,開著槢枱上的牀頭燈閱讀,因為沒有上格床,外面又沒有馬路,這景況勾起我在大學讀書時的生活片段。沒有擾人的隆隆汽車聲和巴士引擎發動時的巨響,這是我自畢業以來最美好的時光。

周遭是茂密的樹,環境清幽,吸引了我和許多雀鳥昆蟲前來棲息。清晨時聽到啾吱不斷的鳥鳴,仲夏時分更夾雜高昂亢奮的蟬叫,唐詩中的"處處聞啼鳥"原來是實況的記錄,如"清明時節雨紛紛"一樣,讀詩可以學到天文地理等知識,這是我意想不到的。

前晚閱讀時,牀頭燈引來一隻飛蛾。我並不討厭昆蟲,覺得人和昆蟲是可以共存的(蟑螂除外)。但那隻飛蛾像吃了興奮劑般到處搗撞,唯恐它鑽進我的鼻孔,於是揮動手裡的書,把它擊倒在書桌上。拿起書時發現皓白的頁面沾了斑斑蟬屍,是脫落的蟬翼像絮花般飄散的餘骸。我手執村上春樹的書,忽發其想,覺得村上為這蟬落的情景應可寫上數百甚至幾千字,然後就想起Virginia Woolf寫的”the death of the moth”來。洋洋溢溢千餘字,說出蛾壯志未可酬,業已到盡頭的無奈,又不懈地進行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搏鬥,並最後有尊嚴地倒下。這是垂死的蛾的碑文銘誌。

2012年4月2日 星期一

Phone緣


網上看到一段故,大意是男方用app向女方展開追求,然後不知所謂云。

情投意合時,短訊帶來的甜蜜溫馨實難以言語。甜言蜜語只可追憶,文字卻可重溫回味,和友儕分享,甚或傳閱討論分析形勢。又篇幅有限,寥寥數十字,傳訊者犯不著寫多錯多的毛病,略有才情的更可增添文藝腔,誘發暇想。收訊者讀得弦外之音裊裊不斷,彷彿還有千言萬語,慧眼才識;又或盡在不言中,卻不懈地思索藏片言隻字下的心底話。聊想加班、進修等俗務纒身的你,還心繫電話另一端的我,百忙中短訊傳情,以慰相思之苦。

游思翻騰、心思紊亂中,或有感越洋只需半日的年頭,什麼在阻隔呢﹖可惜這念頭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