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8日 星期五

六四晚會後思


六四那天我參加了維園的紀念晚會,一直也認為參與晚會是責任,是必須要做的事,縱然很多事情也讓人分心,明天要早起上班,日間工作勞累,維園很擠擁悶熱等,但想到不去的話,會感到愧疚,若有所失般,心裡不安寧,即使閒賦在家也不會有閑適的感覺,那責任還是縈繞心頭。

過去幾年也有參與六四晚會,那時的參與更像出席宗教儀式活動,認知上是理解痛失至親的傷痛,但那畢竟是認知上的事,那傷痛並沒有觸到我的心坎裡去。現在是開始有點觸動,明白那些母親家裡都只有一個孩子,那孩子長到二十多歲,在唸大學,也快要成人了,沒料到孩子會遭坦克摧殘碾碎血肉模糊或被流彈射爆頭顱而亡,白頭人送黑頭人。那份沈痛以前年少時不太體會到,到人大了,明白生命的脆弱和可貴,油然生起多一份觸動和領會。現在天安門母親還不能公開悼念死於非命的孩子,那無助和悲憤是可想而知。堅持為逝去的孩子討回公道,即使過了二十三個年頭,已屆風燭殘年的天安門母親仍無懼公安的威嚇,跑出來用錄像在晚會裡悼念死去的孩子。

六四事件發生的時候我在讀小二,電視的螢光幕播放的片段很多都是晦暗不明,人影幢幢,那時我並沒有看得清楚,往後也沒有為著六四而特意看記錄片,因此我對六四的回憶不是血淋淋的影像。只記得那時候空氣裡瀰漫著異常沈重的悲哀,那時我住在木屋區,地點比較幽僻,城市裡的氛圍沒很大地衝擊著我,我只是下意識感受到不幸傷感的事情發生了,很多人也為著這事感到十分悲慟。

印象最深的是六四那年的一個下午,學校取消課堂,全校學生圍繞學校走一遍。操場用橙色雪糕筒狀的圍欄繞成數圈,細小的我和其他同學沿著圈打轉,又沿著樓梯走到頂樓,再從頂樓另一面的樓梯落到地面。那時候並不知道這形式叫做遊行,依稀記得播放著悲壯的音樂,可能是自由花或血染的風采等六四音樂,那音樂的旋律現在已想不起來,只記得老師的神態都很肅穆,嚴肅中透著絲絲悲哀,眼角在金絲眼鏡框下沾有淚水泛著光,鼻也酸酸的,這些影像現在還瀝瀝在目,忘不了。

我想是因為那次遊行使六四在我心中留下概念,現在想起六四,也記起在劃有球場邊線的灰白混凝土操場上遊行的片段和感覺。

晚會裡看見很多年紀比我小的年輕人,他們沒有如我一樣對六四事件發生的經過有真實但模糊的印象,像抽屜底下那張褪色照片。因為沒有對事件有確實的回憶,六四對年輕人而言更純粹是信念,對民主自由嚮往、反對專制獨裁、貪污腐敗政權的支持。他們的參與著實令人感到鼓舞,証明事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點點燭光承傳下去,血淚昇華到精神層面,感染一代又一代的人。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把權力從獨裁專橫的政權裡奪過來從來不是一條易走的路,從前的法國大革命,去年的茉莉花革命,也是有血有淚的,我只是想那片土地何時才不是血染的紅。

為理想而犠牲的靈魂都是不杇的,三百六十五日裡的一天總有人燃起燭光,憶起這些為民主理想而犠牲的英魂,把六四精神一點點延續下去。

想起以前在教會壁報板上的箴言金句﹕「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箴226教育把前人的精神流傳下去,抵抗遺忘,感謝在學校裡把六四精神承傳下去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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